別扭和炸刺兒，祭出我幾十年難遇的溫順，“放心，我會幫方原再買一瓶。”

方正文略有局促，飛快瞥我一眼後，又盯著我手裏那半瓶汽水，“註意你的車速。”

車速？太瞧不起我了，以為我開車跟許益一樣笨啊，可我還是很溫順，特無辜語氣，“我開車一向很慢的。”

方正文不得不正視我，推推他的眼鏡，欲語還休狀。

我看到我家其他三口人都暗暗翻了個白眼。

趙非父母特感慨地，“這開車真得慢點，安全第一。”

而我家父上吩咐，“你哥也離不開，甜甜差不多放學了，你順便把甜甜接上，晚上咱們在附近吃飯。”

我繼續賊溫順地答應，“好。”哎喲，話說許甜的學校離方原就讀的小學可有點遠。我還是沖方老先生，眼巴巴，等他示下

方正文在我的眼巴巴註視下，更局促的樣子

我不明所以，到底他用不用我去接方原啊？就句話，有多難？

許益，“許諾你還不走等什麽呢？”

我~~對，其實他是準我去接方原的，如夢初醒，我慌忙，“這，這，這就去。”象沖上來那樣沖下樓，不過剛才我是著急，這會兒是羞憤，太太太丟臉了！而後，我的車速，很慢……

許甜放學稍晚，我先去接方原，再去接許甜。

至於今天為何是我接放學？

我對方原的解釋是，“你媽媽不太舒服，在醫院，爺爺在那裏照顧她。”

而對於許甜，“你爸有事，姑姑來接你，你開心不開心？”

我有買汽水，一整箱北冰洋，塞後車廂，豪邁敞亮，波瀾壯闊，“娃兒們，敞開了造吧。”

對於我的海派寬容，孩子們並沒有預期中的興奮，他倆坐後座，俱大眼幽幽，長睫忽閃，面色沈靜。

許甜問我，“姑姑，我們去哪兒？”

我應，“醫院。”我在考慮一件事，象我們先生啊，他根本就沒有“打獵”的能力，怎麽可能“養活”得了方原呢？

許甜和方原之間有交換過一個眼神，許甜再問我，“我爸在醫院嗎？”

“在。”我答應，專心掂量印證著，其實這就是我的機會喲，可以想象，先生一定會把他和方原的生活弄的一團糟，我仍記得他生日那天我去他家，清鍋冷竈，水池裏擺著臟碗碟，暖瓶裏沒有一滴油~~不，沒有一滴熱水的“慘狀”，我也還記得曾聽方剛聊起小時候，他媽媽離開家，他爸和他生活中的種種慘況，我允許自己放肆想象，當先生把他的“項脊軒”糟蹋成“蘭若寺”的時候，我如何象降臨於灰飛煙滅的末世中的女神or女鬼那樣，拯救他和孫子於水火之中般出現……

後座，許甜問方原，“你媽媽生病了？”

方原點頭

許甜，“你爸爸呢？”

方原，“在香港。”

許甜沈默

方原不知怎麽忽然加一句，“我爸結婚了。”

許甜看看方原，頗為了解的表情，“我媽也結婚了。”

接下來沈默，倆娃喝汽水，再沒聊過一句

我操縱方向盤，思路已經延伸到，如果我要拯救那祖孫倆的話，該如何安排我的時間？當然我也不是全然疏忽孩子，我有問，“晚上想吃啥？今天我們得在醫院附近晚飯。”

方原小聲，不起勁兒，“隨便。”默會兒，“我和媽媽一起吃。”

唉，他媽今晚指定沒法和他一起吃飯了，小可憐兒~~我滿心同情。

許甜，“姑姑，要不你先送我回家吧，我和爺爺奶奶一起吃飯，我還有好多作業呢。”

“爺爺奶奶也在醫院。”我忙著把車往停車位倒。

許甜受驚樣，瞪大眼睛，隨之，她瞪大的眼睛轉向小方原。我是覺著這孩子的眼神裏有莫名其妙的東西，是抵觸嗎？我沒空細想，只是告誡，“甜甜，你是姐姐，要照顧弟弟，你大他六歲呢。”

許甜坐好，貌似乖巧，“哦。”

帶著倆娃進住院部，趙非和宋伶俐都已經做完手術。宋伶俐被送進蘇醒室，趙非則是被轉進ICU。據做手術的醫生推測，宋伶俐狀況還是不錯的，腿傷雖說比較嚴重，但有很大機會恢覆如初，至於趙非~~植物人。

趙非父母幾近崩潰，二老就這麽一個兒子~~許益和我爸媽忍淚勸慰，方正文在旁，一臉憂戚。見著方原，先生迎上來，蹲下，他和孫子之間有他們的默契，簡單一句，“媽媽沒事，很快就好。”後，祖孫相擁。他抱住原原的方式，是我曾見過並熟悉的那種，象怕碰壞一件貴重瓷器般，很是輕柔，珍惜，而這樣的擁抱，我得到過，我沒忘記化學實驗樓左翼，他曾怎樣救過我……

“他媽媽怎麽了？”許甜拽我衣袖

我口型，“車禍。”

許甜也口型，“會死嗎？”

我，“不會。”

許甜，“是我爸幹的？”

我輕叱，“別瞎說，不是。”

許甜下面給我個感嘆句，“他爺爺就是方正文啊。”聲音不大不小。

先生和方原都有聽到，齊齊偏頭，看我和許甜。

我窘，硬撐，對方原和許甜，“餓了沒有？”

倆孩子搖頭，異口同聲，“喝汽水喝好飽。”

方正文難以置信，瞪我，好似在問我給孩子們了多少汽水。

偏這倆孩子還給我添堵，尤其方原，“阿姨買了一大箱。”

我得轉個話題，呵呵幹笑，“他們還有作業。”

方正文暫無表情

我特慪，實在沒轍，只好，“媽，媽，要不，我們先找個地兒坐會兒……”

末了，是我帶倆孩子去吃的晚飯，給住院部那邊的一票人叫了外送，而把方正文祖孫倆接走的人是李純恩。

我們一家人消消停停坐下，已是翌日大早。

我媽陪著我哥在醫院守趙非和宋伶俐一整晚才回來，

我送許甜去學校才回來，

我爸大早去給方正文送早餐才回來。

四口人坐下來開會研究，接下來要怎麽做。

我哥表態，雖然人不是他撞的，但他肯定難辭其咎。交管部門查找肇事司機那是交管部門的事兒，他總是應該負起他要負的責任。許益很誠懇很誠懇地，跟爸媽說，“對不起，惹出這麽大的麻煩，連帶爸媽跟我受累，可最近這段時間，我真的需要幫忙。”

母上特別寵愛的，“傻孩子，這怎麽能是連累呢？一家人，講的是承擔，跟連累沒關系。你的事兒，就是咱們家的事兒，媽能幫著分擔，很高興。”

“男子漢大丈夫，就得勇於面對，你要是撒手不管，爸才擔心呢。”狠狠拍我哥的肩膀，老爸甚是安慰，“爸以你為榮。”

真是太讓人感動了，其實我也很以我哥為榮。

對，他應付突發狀況的能力是差點，但沒辦法要求他一搖筆桿子的書生，在那個時候的表現能跟我這樣的武林高手一樣出色，就我哥後來的行為，那還是爺們兒的。

但，主要在於，我真的也有我的目標，對於我們一家人來說，只要我能夠幸福快樂，就是對我們家的巨大貢獻……

“那個~~我得說兩句哈。”忙把嘴裏的豆漿鍋貼咽下去，我站起來，拿出在單位開班子會議時候的深謀遠慮，錙銖必較，“哥，這事兒你辦的漂亮，我們指定不能把宋伶俐和趙非放醫院不管，重點是怎麽管，並且要有效率的管，我們還是得從長計議，不然很可能好心辦壞事，對我們的生活造成影響是小麻煩，沒幫到趙非和宋伶俐就是大麻煩了。”

“嗯，有道理，你有什麽想法？”父上大人願聞其詳

我家母上和兄長換個坐姿，一式雙手抱胸，那表情和父上不一樣，很直白的表示出，就知道你會這樣的意思。

那我是不能不這樣嘛，厚顏，“咱們應該分工合作。”

父上，“怎麽分？”

我按思忖良久的底稿，“醫院那邊，宋伶俐和趙非需要人陪伴照顧，老~~呃，方教授和方原那邊也比較需要人幫忙，他一個人肯定搞不定方原的。至於我們家，也不能疏忽了甜甜。”

“接下來？”

“接下來，我們應該和趙非父母那邊商量好，輪流去醫院看著宋伶俐和趙非……”我欲按照底稿~~

許益冒充程咬金，“在理在理，女人和女人比較容易說話，諾諾你辛苦點，常去醫院走走，勸勸宋伶俐，我們都還沒告訴她趙非可能會成植物人，她肯定接受不了這個打擊。我呢，就常常陪護一下趙非，擦身，按摩，都是男人，比較方便。爸工作要緊，媽以甜甜為主，順便照顧一下方原，常往方教授那兒看看。”

這離預期太遠，我結舌，“不行，不合理，不夠好！”

全家人異口同聲，“哪兒不好？”

我大聲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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